从金融视角看NFT市场发展现状及未来

随着加密资产的暴跌，NFT市场持续疲软和低迷，头部项目的地板价全线下跌，BAYC在过去30天的时间里下跌了15%，Moonbirds下跌了34%，goblintown与其在6月初创下的9 ETH地板价的高点相比，则是跌去了66%。OKLink链上大师NFT专题页面显示，NFT的总市值也缩水了23%，

自2021年爆火出圈后，NFT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抛开投机性来看，整个市场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从最初的野蛮生长进入到更加成熟、系统的新阶段，在大浪淘沙中众多极具颠覆意义的金融新业态不断被市场验证着其前瞻性和创新能力。本文将从金融视角审视NFT的价值、市场发展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对其可持续性进行浅显的探讨。

一、速览NFT交易市场

1. 交易数据

2022年5月10日，NFT概念token的总市值约为242亿美元，24小时交易额接近24亿美元，而6月16日总市值降至139亿美元，24小时交易额差不多是40亿美元。一个多月，市场失去了100多亿美元，市值缩水了43%。

需要一提的是，去年同期，NFT相关代币的总市值约为306亿美元，24小时的交易额刚刚超过3.6亿美元，结合加密市场近一年的走势可以看到，NFT代币市值的变化与大盘的表现一致，会跟随大盘下跌而下跌，但场内交易情况却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反而有相当大的增长。

横向对比来看，6月16日DeFi概念代币的总市值约为478亿美元，近24小时的交易额接近91亿美元，在代币市值维度方面，NFT市场规模约为DeFi市场的29%，在交易额维度方面，是DeFi的44%。可见，尽管NFT市场相较DeFi有一年的滞后期，但依旧有了可圈可点的发展。

另外一个有意思的对比是，第一个将比特币作为法币的国家萨尔瓦多，2020年全国GDP仅为246亿美元，而第二个中非共和国，2019年全国GDP更是仅有22.2亿美元，也就是说，即便把处于发展期的NFT单独拿出来和传统金融世界里的主权国家相比，在体量上也已经取得了相当的优势。

2. NFT的生态构成

我们将NFT生态大致分为5个部分：收藏品、卡牌、元宇宙资产、域名以及DeFi&DAO等特色项目。需要说明的是，收藏品、卡牌、元宇宙资产并未被明确区分，数码艺术品或IP联名纪念品归类至收藏品NFT；而通过多维度属性构建的具备不同稀缺度的系列产品归类至卡牌NFT，这类NFT内容素材可以来自加密原生（例如CryptoPunks）或主流社会知名IP（例如NBA Top Shot）。元宇宙资产则侧重于可在某款元宇宙游戏里挖掘、使用、交易的NFT，包括虚拟地块、人物形象、武器装备、场景装饰、域名等，典型代表便是Axie Infinity。

2021年Axie Infinity的爆火有目共睹，循迹追踪能够发现这绝非偶然，其在经济模型的设计上引入了和现代国家金融秩序非常相似的机制，分别是游戏内资产代币，包括双代币；NFT资产，如Axie精灵和土地。

SLP是Axie Infinity发行的无总量限制的游戏代币，主要作为用户赢得战斗后的奖励。另外，繁殖Axie精灵还需消耗SLP，这就打通了奖励-消耗之间的环节。扩展到一个主权国家的金融系统中，SLP无疑承担着法币的角色，它不设置发行上限，可以根据一国经济的发展速度来决定法币的发行规模，通过制造适度通胀与消耗模型有机结合，形成良性循环，在某些层面，由于这种调节机制是由系统自动进行的，不需要经过类似央行的中心机构，从效率和安全性上反而能够更胜一筹。

而AXS作为平台代币，它有总量限制，同时加入了奖励-消耗模型，在二级市场也可以随时进行交易，这就类似实体经济中的由投资拉动的GDP变化——在一定时期内，外部投资的总量是相对固定的（在各个自由经济体间流动），当某一经济体处于健康向上周期时，对投资的吸引力就大，GDP上涨，反之则会下跌，正如AXS价格的涨跌。

至于Axie精灵和土地的类比要容易理解的多。繁殖Axie精灵需要消耗SLP，进而可以通过继续繁殖和战斗来为用户赚钱，正如实体经济中「每个人」从出生、成长到工作创造价值的过程。Axie Infinity中的土地模块设计则可以形象地参考国内近30年的房地产发展，首先它是一个生产力工具，能产生现金流，但更深远的用意在于可以承载可能出现的泡沫，在面临砸盘风险的时候充当蓄水池的角色，在一定程度上减轻通胀的压力，减少游戏崩盘的风险。

二、NFT的价值

简单来说，NFT最核心的价值在于为市场提供了一种和数字资产互通流转的新方式——数字资产作为数据要素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ERC-721等智能合约被标准化，并赋予可编程的金融或商业运营属性，使其在以开放社区为主的圈子里以透明、可追踪、可去中心化认证的形式流动起来，为数据要素市场的构建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蓝本。

回顾互联网的发展史，放眼当下发展火热的人工智能等新技术，不难发现数据是各类应用发展的重要基础性资源，特别是在数字经济赋能实体产业发展的大趋势下，数据对技术等要素效率的倍增作用已经使其成为竞争利器，在推荐算法的商业应用中尤为突出。然而在现实中个人隐私数据被滥用、数据产权界定不清晰、数据孤岛、数据容易被复制盗用等问题的泛滥，凸显出了数据要素市场在生产、收集、分析及交易过程中的不成熟。

究其根源在于数据要素市场呈现出两个明显的特征，一是非同质化比较普遍，涵盖的范围、分类并不像其它生产要素一样达成了明确的共识；二是数字化特性明显，数据要素不像土地、劳动力和物理资源在物理空间具有原子构成的唯一性，数字化特性使其极易被篡改或复制，在生产和交易过程中容易被攻击破坏从而侵害数据要素本身的价值。

而NFT技术标准的出现，一方面实现了为一部分数字资产构建标准化合约，将其映射为区块链上的非同质化通证，并可依赖区块链构建信息相对更加透明可追溯的点对点交易市场；同时NFT还使得数字资产具备一定的类物理属性——在数字世界，NFT无法被复制，未经发行方认证的NFT会被迅速识别，其转移是原子性的，而非中心化服务器里的复制粘贴。因此，NFT有望应用于将数据要素提炼成数字世界的资源，来对其价值加强保护，并推动标准化的落实。

另外，从价值捕获方面看，对于铸造NFT的发行方，例如数字艺术的创作者，他们实际上是在拥有原创数字版权的基础上，以NFT的形式推行复制品，实现版权价值变现；另一部分价值通过构建起的项目、平台、生态长期发展捕获。对于NFT的购买方，其价值来源于NFT本身赋予的使用或服务价值，或炒作NFT带来的预期收益。

以目前最大的NFT二级交易市场OpenSea为例，其上架交易的产品囊括了艺术品、音乐、卡牌、收藏品、域名等，可以满足部分购买者的娱乐、投机等需求。

不过另一个现实问题依旧摆在我们面前，那就是如上需求群体仍然相对小众，且存在难以形成公允定价、流动性差等问题，阻碍着基于NFT的更广泛的金融服务发展。近期NFT市场的暴跌，也与以上问题密切相关。从这个角度来看，提高NFT市场流动性的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就是使NFT输出更多高阶数据要素价值，扩大需求方规模。

三、NFT金融化的阻碍及探索

1. NFT金融化的阻碍

关于NFT流动性差的讨论，可以说是老生常谈的话题，这也是一直以来制约NFT金融化发展的最大绊脚石。为什么要讨论NFT金融化问题？从理性的角度来看，金融化是NFT未来发展绕不开的话题，在NFT的市场上，一定存在着出于单纯的兴趣爱好而参与的用户，但是作为加密市场或者说数字资产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NFT全面金融化才是走向进一步繁荣的关键所在。

一个近乎合理的解释在于普遍的逐利心理，需要承认的是，NFT最初颇具想象力的盈利空间是吸引大多数玩家进场参与的核心诱因，而后续流动性不足则成为阻挡更多人进场参与的一大门槛，回过头看，盈利周期长以及不可预见性也会损伤最初一批最具参与热情的玩家，因为在投资市场上，隐形的时间成本是大多数投资者所不能承受的。

结合既往热门NFT项目的发售情况看，大部分NFT产品往往在刚发行阶段具备较好的流动性，甚至在几小时内出现哄抢的现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交易量会逐渐减少，甚至有些NFT会变得无人问津。当然也有少数NFT产品在较强的共识支撑下独树一帜，保持持续稳定的交易量。

不过从横向看，即便是具备持续稳定交易量的明星NFT系列，具有不同稀缺性和影响力的NFT单品的流动性也参差不齐。从 NFT市场的参与者规模来看，这是一个典型的小众长尾市场。

下图展示了OpenSea的月度交易量及活跃用户数。单个 NFT 的平均交易人数不足，一定程度上说明了NFT市场是由一个小范围投资者进行批量交易主导的市场。 

不过正如我们前文所做的分析，NFT产品流动性差的症结不在于NFT，而在于其前身——即数据要素市场固有的两个基本特征，其次才是NFT难以形成公允定价所带来的阻碍，造成这一阻碍的原因在于NFT市场普遍采用的英国式拍卖方式。英国式拍卖从较低价格起步，然后逐渐提高拍卖价。拍卖参与者可以看到所有报价，并选择是否报出更高价格。最终，报出最高价格的参与者将赢得拍卖，并按自己的报价支付。

而在这样的拍卖过程中，就会涉及到私人价值和公共价值的区分，简单来说，公共价值可以理解为市场大多数参与者所认同的接近公允价值的范围，而私人价值则存在相当大的浮动空间，一旦竞拍者在拍卖过程中加入了过高的私人价值，那么在保证其再次交易盈利的前提下，就会大大抬高NFT的公允价格。由于有关这部分的改进会涉及市场普遍规则的变化，所以在本文中暂不深入讨论。那么接下来的重点便集中在如何提高NFT的流动性。

2. 提高NFT流动性的探索

目前，除了Opensea等NFT专业交易市场和一些辅助价格发现的评估和分析工具外，NFT市场致力于提高流动性问题的解决方案一般有3种：NFT流动性池协议、NFT碎片化协议和NFT借贷协议。

2.1 NFT 流动性池协议

NFT流动性池协议本质上构建了一种NFT/FT的流动性池，为NFT用户和投资者提供铸造FT、赎回NFT、兑换NFT的操作，其中的典型代表是NFTX和NFT20。

如上图所示，NFTX协议的解决方案大致分为创建「NFT/FT」流动性池-铸造FT-赎回NFT/兑换NFT-对接主流FT-买卖NFT几个步骤，其核心功能在于将同系列NFT的价值汇聚、平均化并由FT标记，通过FT的交易市场赋能流动性。

但很明显，这种将不同NFT的价格强行统一的做法会导致套利机会的存在，并将价格不断逼近地板价。所以从提高NFT流动性角度而言，这类协议目前尚不具备普遍适用性，更适用于价格趋同又有稳定需求的NFT系列，例如具有不同功能但稀有度差不多的游戏道具等。

2.2 NFT碎片化协议

除了可能存在套利空间外，NFT流动性池协议还有一个不能克服的缺点，那就是不能保留NFT持有者的权益，这就无法满足NFT Holder的需求。

而NFT碎片化协议则在这方面提供差异化功能，碎片化协议在原理上更加简单，允许NFT持有者抵押NFT、获得可交易的碎片化FT，通过AMM交易市场将一部分FT出售给其他投资者来获取主流FT。在这个过程中，NFT被锁定在智能合约里，所有权仍归原持有人。这样的设计一方面满足了NFT Holder长期投资或收藏需求，也能解锁高价值资产的流动性；另一方面降低了获取该NFT风险敞口的门槛，让更多的参与者能够对碎片化FT进行报价，从而促进NFT价格发现的过程。

2.3 NFT借贷协议

借贷是解锁非同质化资产的常用金融工具，在NFT市场，也出现了围绕NFT的借贷协议。例如NFTfi提供了一种简洁的借贷模式：NFT持有者可与对手方建立借贷合约，抵押NFT，获取贷方的wETH或DAI。借方在合约到期日之前还本付息则可赎回NFT，未履约则贷方可终止合约并获得抵押池内的NFT。这种模式成立的前提是能找到某NFT的潜在投资者，愿意在违约情况下接受NFT作为补偿。

四、NFT金融化的未来

客观来看，目前NFT技术的创新依然处于早期，所以有关NFT金融化的讨论也停留在表层，正如当下NFT市场更多的也是停留在对最简单的投资品的金融活动上。多数时候NFT技术乃至更广阔的区块链应用落地面临的问题并不仅仅是技术层面，而是认知层面和监管层面。

可以想象的是，立足当下，如果NFT技术开始赋能更丰富的权属界定，使得 NFT持有者不仅是期望获利的投资者这一单纯的身份，而是通过持有的NFT 或碎片化FT拥有了若干项权利来共同维护和提升NFT背后所代表的数据资源的价值，那么将会更加有利于NFT金融化的发展。